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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812】徐霞客与临沧相遇的12天
临沧是徐霞客终身游历最多的当地之一。徐霞客于崇祯十二年(1639年)八月初五,从永昌府右甸(今保山昌宁)沿“顺宁道”进入顺宁府锡铅(今临沧市凤庆县勐佑镇习谦村),一直到八月十六日沿“顺下线”(今凤庆到下关)出“桫松哨”,进入蒙化(今巍山)地界脱离凤庆,游历调查临沧12天。期间,徐霞客记载了临沧的山川源流、地舆物资、前史风俗等内容,在他20余万字的《游滇日记》中,为临沧保留了近万字的篇幅,在文明旅游热到来的今日,这些文字愈显宝贵。
1639年八月初五,徐霞客从昌宁来到凤庆习谦。这一天,他的日记里仍然像平常相同不断地重复着“一里、二里、又三里”的字样,这是一个地舆学家对脚下山川的尊重。旧时的“顺宁道”从昌宁到顺宁是60公里的路,马帮得走上两天,中心的歇脚点便是锡铅。徐霞客在这一天的日记中写道:“是日,下午至……乃南步第宅,即锡铅驿也,按《旧志》作‘习谦’。土人谓出锡与铁,作‘锡铅’,返饭于肆,亟南由第宅侧浴于温泉,暮返而卧。”习谦的温泉洗去了徐霞客的一身疲倦。时隔300多年,徐霞客所浴之温泉现在还在。
初六,徐霞客因找不到挑夫,在锡铅待了一天。他逛了锡铅街子。“茅茨丛北冈上,是为锡铅街子,问得一夫,其索价亦贵甚,且明日行,遂返邸作记。”因行程受阻,徐霞客有些抑郁,这一天他仅留百余字的日记。
初七,徐霞客从锡铅动身,一路一里又一里,总算在昏黑之时,走到了顺宁城(今凤庆县城)龙泉街的龙泉寺。他在这一天的日记中写道:“……时寺中开讲甫完,僧俗扰扰,余入恰当其斋,遂饱餐之而停担于内。”这一天,徐霞客在龙泉寺里处理了晚餐及夜宿。想来那个时代,旅人投宿寺庙应是常事。
初八,徐霞客晨起趋往云州。一路经瓦罐窑、鸭子塘、象庄——“此未改流时土酋长猛廷端畜象之所也。”夜宿于今云凤公路中心的“鹿塘”(今洛党镇政府所在地)。
初九,徐霞客沿把边关一路向云州(云县)走去。徐霞客调查云州,是为探寻澜沧江的流向。“余初意云州晤杨州尊,即东南穷澜沧下贱。以《一统志》言澜沧从景东西南下车里,而于元江府临安河下元江……余原疑澜沧不与礼社合……但无明证澜沧之直南而不东者,故欲由此穷之……”徐霞客在旧城向一跛者、在新城又向一土著寻问澜沧江,前者“其言独历历有据”,后者“其言与之合,乃豁然无疑”。徐霞客在云县通过实地走访调查,总算搞清了澜沧江不向东流与礼社江集合,而南下独流入海,修订了《大明一统志》的讹谬。因此觉得“此来虽不遇杨,亦不虚度也”。
这一天,徐霞客抵达云州新城。“入云州东门……至时日才过午,遂止州治南逆旅。”云州新城东门即为今日云县爱华镇德胜村委会一带。2019年9月6日,在留念徐霞客云州行380周年的时间节点上,云县将他曾住过一宿的德胜村的一所小学命名为“云县徐霞客小学”,算是对徐霞客调查云州的厚意回应。
徐霞客在这一天的日记里,还留下了两笔对今日临沧茶旅文明来说极具文献价值的史料:“登坡里余,下瞰二流(顺宁河、勐佑河)既合,盘曲壑底,如玉龙弯曲……小憩阁中,日色正午,冷风悠然,僧瀹茗为供。”前几句,是现见诸文献中,对环云县县城南北二河描绘得最为精确和最早的文字。后几句,则记写了云州和尚为他冲泡了一杯茶的事——“僧瀹茗”,瀹:渍也,浸渍之意,即用沸水冲茶——这是明洪武年间今后才开端盛行的喝茶方法。
初十,徐霞客从云州回来凤庆,在把边关吃的午饭。因秋高暑热,日才过午便投宿“鹿塘”休憩。日记中写道:“时才过午,以暑气逼人,遂停旧主人楼作记。”
八月十一日,徐霞客抵达东山寺。饭后与当地阿鲁司西北山寺一和尚聊得投机:“为余言,自少曾遍历挝龙、木邦、阿佤之地,其言与旧城跛者、新城客商所言,历历皆合。”徐霞客在与和尚闲谈时仍不忘求证澜沧江的流向问题。和尚以亲身经历向徐霞客叙述了澜沧江,所得到的答案与之前在云州新旧二城所遇的两人叙述彻底符合。至此,徐霞客对澜沧江的流向算是彻底弄清楚了。地舆学家徐霞客谨慎、务实的科学态度从中可见一斑。夜晚徐霞客“再宿龙泉寺”。
八月十二日,徐霞客“命顾仆入城觅夫”。他去殿后静室访问禅师,“既见,始知其即为一苇也。为余瀹茗炙饼,出鸡葼、松子相饷”。一苇禅师为徐霞客烧水泡茶、煎饼,并拿出鸡葼、松子款待。以茶、鸡葼、松子,以及在他两日后的日记中呈现的核桃飨客,想来应是从明代就开端的顺宁人待客之道。“下午,不得夫,乃迁寓入新城徐楼,与蒙化妙乐工同候驼骑”。
八月十三日,这一天徐霞客在等待中度过。到傍晚时,徐霞客和妙乐才各自预订了一骑,预备第二天走“顺下线”到蒙化(今巍山)去。
八月十四日,这一天,是临沧茶史上的高光时间。在一个叫高枧槽的当地,徐霞客和太华茶相遇了。徐霞客抵达高枧槽的那晚,当梅姓白叟得知徐霞客是从江苏远道而来,即以百抖方法煎烤出有名的太华茶款待了他。徐霞客在这晚的日记中写道:“十四日,晨起而饭。驼骑以候取盐价,午始发……又下三里,过一村,已昏黑。又下二里,而宿于高枧槽。店东白叟梅姓,颇能慰客,特煎太华茶饮予。”徐霞客这晚过得很是愉快,主人“颇能慰客”,可见那时凤庆的民俗,是多么的憨厚。高枧槽即今凤庆大寺乡马庄村,现村里有50多农户,乡民们每年仍在栽培、加工茶叶。徐霞客所写到的“太华茶”,在同一时期谢肇淛的《滇略·产略》有所记载。谢称:云南有三种名茶:太华茶、感通茶、普茶。太华茶也因一部巨大行记而成为名扬千古的茶叶。
这一天,徐霞客还在日记中留下了一笔对今日临沧的核桃工业高质量开展很重要的信息:“郡境所食所燃皆核桃油。其核桃壳厚而肉嵌,一钱可数枚,捶碎蒸之,箍搞为油,胜芝麻、菜子者多矣。”这是凤庆核桃最早见诸文字的记载。2004年,凤庆被国家林业局颁发“我国核桃之乡”,徐霞客的文字为凤庆的核桃作了最早的背书。
八月十五日,徐霞客一早随马帮从高枧槽村起程,通过九里的下坡,直达“澜沧江渡头”。《徐霞客行记》记载:“……弯曲北下者三里,有一二家濒江而居,是为渡头。澜沧至此,又自西东注……”徐霞客乘舟渡江,登上北岸的三台山,一路困难行进,总算,一个小镇呈现眼前:“蹑冈头,有百家倚冈而居,是为阿鲁司……”这个小镇便是滇西“茶马古道”上的重镇——鲁史,原土著民族称之为阿鲁司,后转音为鲁史,明万历二十六年在此设“阿鲁司巡检”。前史上此地一直是顺宁府(今凤庆县)设于澜沧江以北的行政管理机构所在地。鲁史古镇现保存有滇西较为无缺、规划较大的古民居建筑群。徐霞客所走的茶马古道鲁史段,2013年已被列为第七批国家级前史文物维护单位。徐霞客在这度过了一个孤寂的中秋。他在这晚的日记中写道:“是夜为中秋,余先从顺宁买胡饼一圆,怀之为看月具,而月为云掩,竟卧。”
八月十六日,徐霞客饭后一路北行,总算抵达了桫松哨,走出了临沧地界。“是为顺宁东北尽处,与蒙化分界者也,以岭有桫松树最大,故名。”如按今日的界限,则是早在抵达牛街,从犀牛渡头渡过漾濞江(又作黑惠江)时,徐霞客就已进入巍山境了。
临沧于明万历二十六年(1598年)改土归流,设“顺宁府”后又设“云州”。41年后,徐霞客踏上了这块奇特的土地,在他抵达临沧前,没有人如此具体地记载过临沧和临沧茶。徐霞客走过的“顺宁道”是南茶马古道的重要一段。徐霞客在临沧的12天游历中屡次提到了临沧茶,3次提及茶房(茶坊、茶庵、七碗亭)、2次瀹茗、1次煎太华茶,这足以阐明300多年前的“顺宁道”不仅是商道、盐道,更是一条茶道。徐霞客为研讨临沧茶文明的前史打开了一扇豁亮的窗口。从徐霞客在凤庆和云县的喝茶记载来看,阐明其时临沧已盛产茶叶,且茶店、寺茶盛行。
徐霞客对在临沧一路走过的山川地名都有所记载,如习谦、勐佑、龙泉寺、东山寺、观音阁、象庄、马鞍山、茶房村、高简槽、阿鲁司、牛街等,这些在今日都已成为临沧重要的旅游资源。
21世纪初,前史小说《明朝那些事儿》风靡一时,作者把一个朝代压轴进场的人物留给了徐霞客。作者当年明月说:“我之所以写徐霞客,是想告知你:所谓百年功名、千秋霸业、永垂不朽,与一件工作比较,其实算不了什么。这件工作便是——用你喜爱的方法度过终身。”徐霞客正是用他喜爱的方法——“行走”,度过了终身。
1639年八月,韶光不经意的一刻,大地不经意的一隅,徐霞客与临沧不经意的一面,已成了镌刻在临沧大地上永久的回忆。(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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